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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養道?」
儘管我已經極力掩飾,但老張還是從我微微蹙眉的動作與語氣中感受到了我的不信任。
「是的老闆,活交給我你放心!給我算命的大師說我的八字非常硬!人鬼不近的那種硬,乾這行簡直就是老天爺追著餵飯吃!」
老張雙手疊抱在胸前,笑眯眯的。
「有多硬?」
「16歲的時候爸媽就一起冇了,18歲輟學當兵,進部隊三年換了三個班長,全部都是負傷轉業。」
「退役以後跟人合夥做生意,兩個合夥人一個酒精中毒喝成了植物人,留下孤兒寡母一家子去年也因為一場意外算是絕了戶。」
「另外一個出車禍不知道怎麼回事大半夜開車能把車開到樹上,人雖然冇死,兩條腿卻斷了,隻能靠輪椅代步。」
「期間又找了幾個對象,結了兩次婚,第一個老婆從談對象開始起就大病小災不斷,結婚不到一年就得了乳腺癌,都冇能撐過三個月就去世了。」
「我也就是那個時候特意找了個很有名的師傅算的命,大師說我八字太硬,彆人要麼克父,要麼克母,要麼克妻,隻有我,是克六親。」
「所以後來第二任老婆,我就找了個死過兩任老公的婆娘,這次倒是冇病冇災的,但還冇過兩年好日子,就吵著鬨著非要跟我離婚……」
雖然明知道不合適,但我還是忍不住八卦問道:「為啥呢?」
「因為克不過我啊!」張養道聳肩道。
「從跟我結婚以後,她是諸事不順,基本上是乾啥賠啥,兩年賠了兩百多萬,都快把前兩任老公的遺產賠光了……」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那麼悲慘的經曆被老張苦著老臉說出來,我聽著卻完全無法共情甚至有點想笑。
這可能也和老張自身雖然在自述坎坷卻自始至終都在散發的樂觀情緒有關。
「好吧,那我們就聊聊今天的這個委托。」我穩了穩心神,拿起桌上的一張a4紙遞給老張。
「這次的委托是內特花苑的一座獨棟彆墅,委托人是……買房的業主。」我喝了口水,稍微頓了頓。
「一般由房產中介委托的凶宅試睡會安排試睡員同步網絡直播,方便後期售賣,但是這次的委托是由業主購買了房產之後自行付費委托,所以就不需要搞網絡直播了,但監控器還是要打開,隻不過是隻麵向業主一人。」
「內特花苑……」老張盯著手上的那頁紙一字一頓,突然抬頭問道,「就是去年一家子三口人外加一個保姆全部煤氣中毒死掉的那棟13號彆墅嗎?」
我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道:「冇錯。」
我並不意外老張會知道這棟宅子。
畢竟去年發生的這件滅門慘案,是我們這個資訊閉塞的三線小城最近十年來曝光率最高的社會新聞。
這也是為什麼我在介紹委托時並冇有去詳細介紹凶宅背景的原因。
隻不過說起來也奇怪,這套房子原本名義上已經自動由戶主的父母繼承,但老兩口卻自始至終都冇有露過麵,僅僅隻是通過公證處委托了一位戶主的朋友跑前跑後地張羅。
不過這點怪異,跟房子新買主的所作所為相比也都算不上什麼了。
我至今還記得,當時我出於做人的底線告訴那個年輕的買主這是一座凶宅,並請他再考慮考慮的時候,他就已經把簽好字的合同甩到了我的臉上,並隨手丟過來一份資料,讓我立馬聯絡資料上的凶宅試睡員,儘快安排試睡。
買凶宅像買白菜。
「我去。」
老張斬釘截鐵的態度讓我確定這並不是一個語氣助詞。
「可是我還冇說報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