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沈冰蘭認親後,我聽她說乞丐窩都是一些色鬼和雞鳴狗盜之徒,死活不願意從相府回到那裡,於是賴在相府不走。
最後相府所有人都覺得我貪慕虛榮,品行不端,把我連夜請了出去。
我回到乞丐窩後,麵對笑臉相迎的親爹親媽和哥哥,我害怕得哭了,他們對我很失望。
再加上沈冰蘭後來挑撥離間,我覺得親爹孃隻疼沈冰蘭後又大鬨幾場,結果我和真正的家人關係也處得不好。
其實我就是想得到親人真正的關心而已,不管是誰。
結果半個月後,我的親爹孃居然被召入宮內,我這才知道我爹居然是前太子流落在外的兒子,因為躲避追殺才用乞丐身份偽裝。
先帝無子,我父親便被召回了宮,而我也白撿了一個公主的身份。
沈冰蘭恨得牙癢癢,而我那時心花怒放,並冇察覺到隱藏在我身邊的危險,以至於死於沈冰蘭之手。
如今重來一世,我正好回到了認親這個時間點上,一切都能重新來過,這是上天給我的機會。
我收拾好行李,樂顛顛地剛出府,卻意外地發現我的親爹親孃和親哥哥已經在府外等著我了。
他們衣裝襤褸,卻努力將自己收拾得乾淨利索,即便落魄,也能看出他們端正好看的容貌。
孃親看見我,淚流滿麵,想抱住我卻見我一身華衣錦服,不敢上前。
見狀,我主動上前抱住了我的孃親。
我們一家人傻乎乎地哭成一團,哥哥在一旁溫聲勸導。
我哭的是,原來前世我爹孃便已經在府外等我了,而我當年又哭又鬨不知好歹不肯回去,說的那些傷人的話語他們肯定也聽到了。
爹爹為難道:「冰蘭……不,之歡,你願意和我們回去嗎?」
我點點頭:「當然願意,從此以後,我就是沈之歡。」
3.
我回到了乞丐窩,這裡說是乞丐窩,其實隻是一種對貧民聚集地方的形容。
爹孃自然不是乞丐,他們都有自己的營生。
爹爹飽讀詩書,為人寫字帖戶口。孃親會女紅,經常自己繡點東西拿到市集上賣。
而我的親哥哥沈攸,溫潤如玉,麵目俊秀,隻有我知道,在他當上皇帝後,是一個多麼冷酷無情的人。
前世他因為沈冰蘭的緣故素來不喜歡我,如今對我雖然客氣,但也能感覺出疏遠。
可是沒關係,爹爹和孃親疼我啊。
我娘給我手製了好幾套貼身衣物,四季換著穿,比相府的還貼身舒服。她還每天變著花樣給我做美食,一個野菜也能做出十種花樣,生怕我相府裡嬌慣的胃吃不習慣。
熟不知,我在相府吃什麼都是定點定量的,且不能表現出對某種食物的特殊喜好,若我表現出來,下次就再也吃不到了。
哪兒有這般暢快自在!
我爹雖然貧窮,但每日給人寫完字帖一定會帶來一些市井小玩意兒哄我開心,什麼竹蜻蜓啊,糖紮小人啊,完全把我當小孩子對待。
這些對窮人家的小孩來說確實很幼稚,對我這種冇見過世麵長大的剛剛好。
前一世,因為輕信了沈冰蘭的話,我從一開始便對他們有偏見。
我剛來便和哥哥吵架,孃親不敢拿出她為我親手縫製的衣服,我也無數次看爹爹帶著小玩意兒回來,娘問他為什麼買這些,他不解釋,卻將那些玩意兒放在桌子上,我卻理都不理一眼。
原來是給我的。
原來我也能感受到親情的溫暖。
4.
我和孃親上街一起賣手工繡品的時候撞見了沈冰蘭。不,她如今叫裴冰蘭
裴冰蘭和幾個京城貴女渾身穿金戴銀坐在馬車上,身後跟著幾個仆人,手裡捧著無數東西,都是裴冰蘭買的。
我們的小攤擋了裴冰蘭馬車的路,小廝下來找碴兒,我正據理力爭的時候,裴冰蘭探出了頭:
「怎麼了?吵什麼呢?」
我們都愣住了。
孃親巴巴地看著她:「蘭蘭?」
裴冰蘭輕蔑地看著我們,連車也不下,鼻腔裡哼出一口氣:
「喲,瞧瞧,這是誰啊?想不到也有看你穿這身破爛衣服的一天。」
裴冰蘭還冇認身份的時候,曾入選裴府的侍女,當時我挑丫鬟的時候就冇看上她,她記恨到如今。
結果一朝麻雀變鳳凰,自然要奚落我。
孃親詫異道:「蘭蘭,你怎麼這麼說話?」
我笑道:「孃親給我做的衣服又舒服又暖和,我很喜歡。你覺得破爛,不也穿了十多年嗎?」
孃親意外地看著我,眼裡全是感動。
裴冰蘭不屑地看我一眼:「若不是你,我生來便該錦衣玉食。」
裴冰蘭身邊的侍女桃枝幫腔道:「就是,你若現在肯跪下來求我們小姐,我們小姐說不定還發發好心,給你在府裡找個差事,吃剩飯剩菜也比嚼野菜強。」
說罷兩個人一起大笑。
孃親不安地拽著我的衣服,意思是我不要和她們說了。
我卻不慌不忙道:「桃枝,當初你當我丫鬟的時候我可曾讓你吃過剩飯剩菜?怎麼換了主子了,便狗仗人勢了?」
桃枝氣急,裴冰蘭卻攔住了她,下巴高抬:「不需要和這樣的賤民說話。」
她瞥了孃親一眼,便上馬車走了。
孃親不可置通道:「蘭蘭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5.
接連幾天,我們的小攤都有鬨事的人來搗亂,不是街頭惡霸就是地痞流氓。
我好幾次都看見桃枝在遠處得意地看著我們小攤被掀翻的窘態。
孃親回去哭訴,哥哥甚至不相信裴冰蘭一朝得意後居然是如此忘恩負義。
但是孃親也不會說謊。
哥哥喃喃道:「難道一直以來是我錯看她了。她回丞相府之前曾與我說,之歡你瞧不上我們這個地方,說這裡都是卑賤的貧民,我答應她隻有她一個妹妹,纔對你有些隔閡,如今竟是我錯了。」
我一臉冷笑道:「我不但冇說過這話,我還可以告訴哥哥,她在丞相府是如何說的。」
正好,我把裴冰蘭當時在丞相府裡的話也如數說了出來,在她眼裡,這就是個充滿著雞鳴狗盜的乞丐窩,到處都是蟑螂和臭蟲,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我很喜歡這個家,爹孃哥哥都對我很好,比起冷冰冰的丞相府,我更願意和親人在一起。」
哥哥喟歎了一聲,摸了摸我的頭。
爹歎了口氣道:「那麼以後便各得其所,不來往就是了,可我們從冇對不起冰蘭,她為何要做得這麼絕?」
我知道為什麼,因為她一朝得勢,便自然想炫耀。
她恨我,因為我她錯失了十多年的榮華富貴。更恨沈家,恨沈家貧窮卑賤,讓她自卑地活了那麼多年。她也看不得我和孃親那麼快就感情親近,因為她無法從丞相夫人那裡得到一絲愛。
丞相夫人得體大方,可是除了兒子,她誰都不愛。
跟隨孃親擺攤的第七天,那群混混又來了,他們早就蹲守在那裡,見我們過來就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
我擋在孃親身前,冷冷地看著這幫素日我最瞧不上的人:「你們有完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