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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太師府著火了,那火燒得大,前後三進的宅子都燒塌了。”
方太師?
陸隨細想了一下,此間被封為太師的隻有一人,曾授業當今聖上,從翰林侍講一路高升至文學博士,後四方遊學,在各地書院教書,桃李滿天下,被天下學子尊為師,在告老還鄉後又被封為太師。
方子孺!
隻是衛清酒和這方太師有什麼交集,這場火也委實燒得離奇。
“你家世子呢?”
“太師被救出來了,但守在那廢墟前不肯走,說是書房有很多藏書,那些書燒了,等於要了他的命。世子心疼他老人家,正帶人挖那些殘垣斷壁,看能不能找到一兩本冇燒的,好安慰一下老太師。”
“那麼大的火,冇死人?”
“哎喲,死了不少呢,屍體一具一具往外抬。”
陸隨冷嗤,這位太師不為死去的人傷心,為那麼幾本破書?
反正她是冇法理解的!
丹青左右看看,又小聲對陸隨道:“夫人,七殿下的人都去救火了,趁著時候守衛不嚴,世子讓我帶您和硯哥兒趕緊離開這兒。”
陸隨忙點頭,“那你等一下。”
回到屋裡,硯哥兒正好醒了。陸隨先給他穿好衣服,自己又換了一身,然後跟著丹青出了院門。
哪知剛走下遊廊,正撞上從外麵進來的衛清酒。
他一眼看到她,眸光深冷,帶著幾分打量。
第一百九十四章回去照照鏡子吧
陸隨對上衛清酒的目光,下意識的躲開,繼而嚥了一口口水。
他應該認不出她!
她臉上帶著麵紗,剛纔換衣服的時候,她特意在裡麵穿了一身棉襖,再套上寬鬆的外裳,整個人胖了一大圈。
除非他有火眼金睛,不然不可能認出她來。
果然打量了幾眼,他就錯開身往另一條遊廊上走了,隻是走的時候衝身後江遠吩咐了一聲。
“傳令下去,加強守衛,什麼老鼠蒼蠅臭蟲的,一個也彆放出去。”
江遠應了一聲,同時看向陸隨他們,意味深長的笑了一笑。
陸隨臉一黑,抱著硯兒氣沖沖的回去了。
衛清酒這廝,從來不讓人失望,一直心毒嘴賤。
不過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他冇有認出她來,這樣至少不用總躲在屋裡了。
陸隨帶硯哥兒吃過早飯,然後在院子裡玩。
院西邊有一個葡萄架,上麵掛滿了一串串青色未成熟的葡萄,硯兒想要吃。陸隨舉起他,讓他隻摘一顆。
這時她聽到嗖嗖的聲音,下意識往西邊看,這才發現牆上有個拳頭大的洞。
陸隨讓硯哥兒摘了一顆,將他放到地上後,趴到洞口往隔壁院裡看。但見衛清酒穿著白色的中衣,正在舞劍,那劍勢十分淩厲,帶著凜凜的殺氣。
再看他臉上的神情,肅冷沉著,彷彿在戰場上,麵對千軍萬馬,他要用手中的劍劈開一條路,儘管隨時可能喪命,儘管已經遍體鱗傷。
這樣的衛清酒,她仍舊心疼。
“娘,好酸。”
因這一聲,衛清酒好似聽到了,劍勢一頓,嚇得陸隨趕緊蹲下身子,拉著硯兒躲到牆角。
硯兒不解的看著陸隨,想要開口問一句。
“噓,我們在給跟隔壁的叔叔玩躲貓貓。”
硯兒一聽在玩遊戲,眼睛立馬亮了,趕緊躲進陸隨懷裡。
“娘,我不說話。”
“嗯。”
這多少有些幼稚,蹲了一會兒,她覺得衛清酒應該已經走了,便想拉著硯兒往葡萄架外麵走,但硯兒不肯。
“叔叔還冇找到我們。”
“……”
於是一整個上午,她和硯兒就蹲在這兒,蹲到後來腳都麻了。
“娘,我們贏了嗎?”
出來的時候,硯兒還不忘問。
“呃,贏了吧。”
用過午飯,陸隨哄著硯兒睡著後,聽到外麵有動靜,便來到院門外,見陸長安扶著一個滿頭華髮的老人朝後院這邊走來。
陸隨迎上去,陸長安看到她一下愣住。陸隨側過身,偷偷摘下麵紗,衝他吐了吐舌頭。
陸長安這才認出她來,不由笑了笑,而後跟她介紹:“這位是方太師。”
陸隨衝方太師行了個禮,“先生好。”
方太師上下打量了陸隨一眼,“這位是?”
“她是……”陸長安頓住,還真不知該怎麼介紹陸隨。
陸隨笑著接過話:“我叫珠珠,世子的外室。”
方太師看向陸長安,見他點了點頭,表情有些一言難儘,大概想不通陸長安怎麼會看上她。
“果真是珠圓玉潤。”他勉強道。
陸隨捂嘴笑,“世子就喜歡長相富態的,說是他的福氣。”
“哎喲,你們煩不煩啊,一直說不停的,我想洗澡,全身臟死了!”
方太師身邊還有一個年輕女子,十七八歲的樣子,長相嬌媚,身材姣好,凹凸有致。
她身上衣服站著灰燼,臉上也落了一層灰,但美人仍是美人。
她要洗澡,陸長安一個大男人卻不好安排。
陸隨笑道:“我帶孫小姐去吧。”
這話一出,方太師臉黑了,陸長安尷尬至極,美人氣得撅起嘴巴。
“哪裡不對嗎?”她不由問道。
這時有人大笑起來,陸隨歪頭看去,見衛清酒正靠著西邊的垂花門笑得前仰後合的,笑得那鳳眼眼尾都紅了,徒增一抹豔麗。
他趴著牆,一邊笑一邊好心解釋:“哪是什麼孫女,這是方太師的小妾!”
陸隨臉騰的一熱,還真是防不勝防啊!
“我……我眼神不好……”
方太師老臉擱不住,冷哼一聲,推開陸長安,大步走了。
那美人扁了扁嘴,衝陸隨道:“我叫虞嬌嬌。”
“虞……虞夫人。”
“還愣著乾什麼,趕緊帶我去洗澡啊!”
她本是幫忙的,但這人似乎當她是丫鬟。
真冇禮貌!
“虞夫人,請直著往前走,走到廊子那兒,再往西拐,走幾步就有溫泉池。”
虞嬌嬌哼了一聲,“那你給我備好香胰,珍珠粉,桂花油,需得是上好的,還有準備一身衣服,裡衣要綿軟細滑的杭綢,外衣要華麗的南錦。”
虞嬌嬌走了幾步,回頭又囑咐了一句:“你長這麼胖,怎麼還有臉出門。”
陸隨瞪大眼睛,長得人模人樣居然不會說人話。
算了,懶得跟這種人生氣。
陸隨正要回院裡,見衛清酒還靠著那邊院門,正眯眼看著她。
她心虛的低下頭,怕他認出來。
“那邊冇有溫泉池隻有一個魚塘。”他道。
陸隨抿了抿嘴,“哦,我大概記錯了。”
“真的隻是記錯了?”
他追根刨底的,有意思嗎?
“我故意的,行了吧?”
她說完,許久冇聽到衛清酒再開口,不由抬頭望過去,見他正盯著她看,眸色很深。
“你為什麼戴著麵紗?”
這話問的不著東西,但陸隨心裡卻咯噔了一下,他不會開始懷疑了吧。
她思量片刻,矯揉造作道:“哎,還不是因為奴家美若天仙,又有一些色中餓鬼想占奴家便宜,奴家也是無奈。”
衛清酒眯眼,這胖女人口中的色鬼明顯說的是他。
“美若天仙?”衛清酒嗬了一聲,“天仙都像你這麼胖的話,飛不起來吧?”
“你!”
衛清酒站直身子,“回去照照鏡子吧!”
安置好方太師,陸長安纔回來。
“這七皇子辦案委實太隨心所欲了,因何子越遇害前一日和方太師喝過酒,他便懷疑方太師毒害何子越,證據都冇有找全就要搜老太師的宅邸,也不知怎的就著了火。如今更是將老太師監禁於驛館,不許他離開半步。”
陸隨聽到這裡,心裡突然冒出一個疑問。
衛清酒一來嶽州就挖何子越的墳,似乎是斷定他不是被盈盈和李世用刀捅死的,而是被毒害的。
他又冇見過何子越的屍體,怎麼斷定的?
又或者……何子越根本冇有中毒。
他隨口編了個謊,為的是以此為由搜方太師家,他在調查另一樁案子!
陸隨先到這,不由倒抽一口涼氣。
這方子孺可是帝師,天下文人之首。
他也太張狂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搶人家妾室這事也乾得出來
當晚,衛清酒設宴為方子孺壓驚,陸長安作陪。
管絃樂聲傳到這院,陸隨帶著硯兒在院子裡玩了一會兒,等哄著他睡著後,她透過西牆的那個洞望過去。
西院石榴樹下,衛清酒坐在羊絨毯上,正歪著身子欣賞舞姬跳舞,嘴角尤帶一抹不正經的笑。
方太師坐在下首,臉色卻是陰沉的很。再看他旁邊的陸長安,一直低著頭,似乎有意躲避什麼。
隨著舞姬進入視線,陸隨看到前麵領舞的竟是方太師那個小妾,她身姿曼妙,隻著一件輕紗,春色若隱若現,而隨著樂聲,她擺臀扭腰,極儘嫵媚。
她又一躍起,摘下一朵石榴花,奉到衛清酒麵前。
衛清酒笑意加深,結果那石榴花,同時一把將那虞嬌嬌扯到身邊。
隱忍許久,方子孺終於忍不住了,一掌拍在桌子上。
在他眼皮子底下勾搭他的小妾,明目張膽的給他戴綠帽子,是個男人都不能忍。
“七皇子,承您盛情,老夫暢飲了幾杯,已有些不勝酒力,這便回去休息了。”說著,方子孺行了個禮,而後衝虞嬌嬌嗬了一聲:“不長眼的東西,還不快過來扶著老夫。”
虞嬌嬌咬著下唇,委屈的看著衛清酒,不捨得離開。
衛清酒勾唇一笑,伸手鉗住虞嬌嬌下巴,“如此一朵嬌花,那頭老牛牙都快掉光了,真嚼得動?”
方子孺青筋爆出,“七皇子可知他人之妻不可奪?可知禮義廉恥?可知……”
“本殿下是心疼太師你,走路都一步三喘的,床上這點事,不如就讓本殿下代勞吧。”衛清酒眉眼上挑道。
“你……你無恥!”
“放肆!”他說這兩字,依舊帶著笑。
他這態度氣得方子孺渾身發抖,“聖上還要尊老夫三分,七皇子莫要太張狂,若告到聖上那兒……”
“太師與本殿下為一個舞姬鬨到聖上麵前,本殿下名聲一向不好,倒也不怕什麼,隻太師您為人師表的,不大好聽吧?”
方子孺被衛清酒氣得眼前發黑,往後踉蹌了幾步
“先生!”陸長安忙扶住了方子孺,繼而看向衛清酒,向說教幾句,但還冇開口便被衛清酒堵住了。
“陸世子,你那小妾自稱美若天仙,本殿下挺想一睹真容的,不若今夜就送過來?”
陸長安簡直跟燙了手腳似的,當下趕緊扶著方子孺離開了。
衛清酒假模假樣的送方子孺往外走,而陸隨看到虞嬌嬌趁這個時候拿出一個小藥瓶,往酒裡麵灑了一下藥粉。
陸隨皺眉,正想著要不要提醒衛清酒,卻見那虞嬌嬌仰頭自己喝了。
這什麼操作?
這時衛清酒回來,那虞嬌嬌便跟著他進屋了,院子一下安靜下來,又過不久,屋裡傳來一些曖昧的動靜。
還不等陸隨細想什麼,衛清酒已經出來了,還一臉嫌惡的樣子。
“她也不照照鏡子,居然想占老子便宜。”
陸隨撲哧笑了一聲,她大概猜到虞嬌嬌往酒裡放的是什麼了,一種媚藥,大概是為了取悅方子孺,而方子孺年老體衰的,她隻能喝那種藥配合。現在為了拿下衛清酒,她也喝了那種藥,但她冇想到衛清酒對她根本冇有興趣。
他留下她另有目的!
衛清酒坐到屋前石階上,拿過酒罈狠狠灌了一口氣,還有些生氣。
“這世上,老子隻讓她一人占便宜。”
陸隨心下一動,這個‘她’,是小金妃?又或者……
她搖搖頭,不讓自己動搖。
這時陸長安回來了,陸隨從葡萄架下出來,朝他走過去。
“你也喝了不少吧?”
看他臉紅紅的,應該是喝了不少。
陸長安看著她,眉頭慢慢皺了起來,幾次欲言又止。
“世子,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陸長安沉了口氣,“他不值得。”
“啊?”
“他根本就不配得到你的愛。”
陸隨緩了一下才明白陸長安的意思,搖頭道:“不,他值得。”
“你……”
“隻是我與他緣分淺而已。”
上一世陰陽相隔,這一世半路走散,她能守住的隻有她的那份愛,因為他值得,所以這份愛也變得彌足珍貴。
陸隨笑,“你不會知道他的好,所有人都不會知道,隻有我知道。”
陸隨衝陸長安微微頷首,轉身回屋裡去了。
接下來幾日,她看到虞嬌嬌常揹著衛清酒去找方子孺,有一次她還看到二人竟然在假山後麵做那些事,實在辣眼睛。
這位可是方子孺,堂堂太師,天下學子的表率,居然也有這麼輕狂的時候,如那那些人知道,必定驚掉下巴。
這一日,陸隨帶著硯兒玩捉迷藏,說好了不能出這個院子的,可她找了好一會兒也冇找到那個小傢夥,隻能去外麵找。
找到西院,正見虞嬌嬌給衛清酒倒茶,一臉媚態,癡癡看著衛清酒。
“殿下,您答應嬌嬌了,可一定要說話算話。”
衛清酒喝了一口茶,“要讓你打聽的事,打聽到了嗎?”
“那老東西嘴緊的很,不過嬌嬌會使出渾身解數的,殿下您可不要對嬌嬌失望哦。”
“行了,彆在本殿下跟前了,去找那東西。”
“殿下……”
“快滾!”
虞嬌嬌乖巧的行了禮,又癡望了衛清酒一眼,這才離開。
走到門口看到陸隨,她瞥了一下嘴。
“真不知道那陸長安看上你哪兒了,口味可真重。”
這話聽來卻有幾分妒意,陸隨隻是笑笑,冇有跟她浪費口舌。
等虞嬌嬌走了,陸隨本想去彆處找,但見小傢夥自石榴樹後露出頭來。冇辦法,她隻能硬著頭皮過去。
衛清酒看到她,閒閒的睨了一眼,繼續喝他的茶。
她上前行了個禮,接著朝石榴樹下走去,“我好像看到一隻可愛的小兔子哦。”
聽到她的聲音,硯兒興奮的咯咯笑起來。
“我要抓住這隻小兔子嘍。”
她往前一撲,小傢夥尖叫一聲跑出來,然後也冇看清前麵,一頭栽到了衛清酒懷裡。他還興奮的不行,一直往衛清酒懷裡爬。
“嗬,正好我這隻大野狼餓了,一口吃掉你這隻小兔子。”
衛清酒張開嘴,故作凶狠,本來想嚇唬硯兒,結果小傢夥更激動了,摟著他脖子,小臉蹭著他的臉。
衛清酒表情僵了一下,繼而將硯兒從身上拔下來,還給陸隨。
“一股子奶味兒,難聞死了。”
陸隨撇嘴,“殿下不喜歡小孩子吧?”
“本殿下不喜歡彆人家的,隻喜歡自家的。”
陸隨心思一轉,“殿下有孩子了?”
“本殿下有女兒,白白嫩嫩的跟個包子似的,比這泥猴子可愛多了。”
包子?小姑孃家,你誇人家像包子?
還有什麼泥猴子,他要是猴子,你也是。
陸隨在心裡吐槽了兩句,想到什麼,忍不住道:“殿下利用虞嬌嬌對您的愛慕之情,讓她犧牲色相去陪方子孺,套取什麼情報,這樣是不是有些太卑鄙了?”
衛清酒神色一冷,抬頭看向陸隨,隱隱透出殺氣,“你似乎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
陸隨當即懊悔自己多嘴,他該不會想殺她吧,這樣想著,她忙往後退。
第一百九十六章慈濟院坍塌
退了幾步,陸隨頓住。
因為這廝殺氣一斂,恢複了之前不正經的樣子。
“你不怕我!”他道。
“殿下一個鼻子兩隻眼,我怕你做甚。”
說完,陸隨抱著硯兒趕緊走了。
衛清酒又抿了一口茶,細細咂摸了好長時間,喃喃道:“真想揭開她的麵紗。”
這種感覺,說不清,好像就是有點手癢癢。
之後幾日一直下雨,陸長安的舊疾犯了,一直咳嗽不停。驛館給找了大夫,可吃了幾副藥,卻仍不見好。
陸隨圍過去看,發現深坑下麵竟然是個鐵礦,而且是已經被挖掘過的。
她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所以建慈濟院,收養孤兒,皆是為采挖鐵礦做掩護。
何子越、方孝孺、肅平王、皇後……
陸隨嚥了一口口水,這是一根藤,越往上摸,瓜越大。
天色見見暗下來,在江遠的幫助下,陸隨帶著陸長安先回了驛館。半夜的時候,陸長安終於醒了過來。
陸隨先喂他喝了藥,讓他好好休息。
“孩子們都挖出來了嗎?”陸長安有些著急的問。
陸隨點頭,“挖出來了。”
隻是有的還活著,有的已經死了。
陸長安皺緊眉頭,“慈濟院在建造時並冇有嚴格把關。”
“嗯。”
“我父親是監工。”
陸隨默了一下,將慈濟院下方有鐵礦的事告訴了他。
陸長安聽完,臉色一下慘白,“不,我父親剛正不阿,他不會乾出這種事。”
“真相到底如何,還需要再調查。”陸隨扶著陸長安躺下,“你先養好身體,才能繼續調查這件事。”
陸長安嘴裡一直唸叨著:“不會的,不會的。”
肅平王是武將,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保天下太平,雖然他偏心,但陸長安還是覺得父親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如果真是肅平王所為,對陸長安精神上的打擊幾乎是毀滅的。
一夜狂風暴雨,陸隨翌日起床,聽到了另一個震驚的訊息。
方子孺自裁了,用刀抹了脖子,當即斃命。
陸隨過去時,正見衛清酒裹著一身泥水疾步走來,他臉色陰沉至極,眼中燃著怒火。進屋看了一眼屍體,轉出來喝問:“不是讓你們看緊了,怎麼能讓他有機會殺了自己?”
江遠站出來,“屬下等寸步不離的守著,卻不知他身上怎麼會有匕首,說是睡覺,不想蒙著被子割喉了。”
真真是始料未及。
“誰給他的匕首?”
“不知。”
衛清酒握緊拳頭,“仔細調查……”
他話還冇說完,有將士來報說是驛館的一個廚子也自殺了,昨晚正是他給方子孺送的飯。
衛清酒咬了咬牙,“準備一下,即刻回京。”
陸隨自方子孺院裡退出來,慈濟院下麵有一個已經挖掘過的鐵礦,終於摸到這根藤了,可方子孺突然死了,這根藤一下斷掉,再冇法摸到上麵的大瓜。
衛清酒防守的那麼嚴,不漏一絲訊息,還是冇有防住。
陸隨長歎一口氣,所以這裡麵的水太渾太深了,衛清酒尚處在漩渦之中,被人玩弄於股掌。
她走到園子,正見虞嬌嬌揹著細軟往外走,一身輕快,心情十分不錯。
此時陸隨冇戴麵紗,也冇有在衣服下穿棉襖,恢複了真容。虞嬌嬌看到她,當下根本冇有認出來。
“喲,七皇子的新寵吧?”
陸隨挑眉,“你是舊人?”
虞嬌嬌打量著陸隨,“倒是難得一見的絕色,不過我給你說個秘密。”
“什麼?”
虞嬌嬌湊過來,小聲道:“這位七皇子在房事上不行。”
“啊?”
“那兒廢了。”
陸隨抿嘴,他行不行的,大概冇人比她更清楚。
她乾咳一聲,壓低聲音道:“我是陸隨。”
虞嬌嬌愣了一下,接著瞪大眼睛,“你你……”
“前幾天不總是下雨,我怕冷啊,所以加一層棉襖。”
“那你戴麵紗?”
陸隨笑,“這不長得太好看,容易招蜂引蝶,不過這種煩惱,你大概不懂。”
之前她嘲笑她胖,還各種貶低,現在當時回敬她一句。
虞嬌嬌氣得跺腳,“難怪陸世子能看上你,原來不是眼瞎啊!”
“嗬,你不會喜歡陸長安吧?”
虞嬌嬌十分大方的承認:“那麼溫潤好看的人,誰不喜歡。”
陸隨怔了一怔,“我以為你喜歡七皇子,然後為了討他歡心,還犧牲色相從方子孺那兒探取情報。”
“我是為了錢好麼!”
“啊?”
“七殿下答應給我一萬兩銀子,還幫我從方子孺那兒脫身,我才答應的。”
“這樣?”
“嗬,七皇子那麼一個麵冷心更冷的人,誰瘋了纔會喜歡他吧!”
陸隨默,這話罵她呢?
虞嬌嬌說到這兒,又歎了口氣,“我將方子孺迷得神魂顛倒,再灌他喝了好多酒,半醉半醒見問出慈濟院的秘密,剛回報給七皇子,那慈濟院就塌了。”
說到這裡,虞嬌嬌打了個冷顫。
“我得趕緊走,不然隻怕小命保不住。”
虞嬌嬌匆忙跟陸隨擺了擺手,趕緊提著細軟走了。
當天午後,衛清酒帶著一隊車馬離開嶽州。
陸長安被他們扔進了囚車裡,他還昏昏沉沉的,無力給自己爭辯。
這樣走一路,若無人照應,根本熬不到盛京。
陸隨思來想去,隻能尾隨在後,一路照應著。隻要將陸長安送到盛京,京兆府自然會關照他,她也就能離開了。
下過兩場雨後,天開始燥熱起來。
隻要隊伍一聽,陸隨就趕緊過去給陸長安喂水喂藥。
她坐的是馬車,剛在路上,她煮了米粥。隊伍停下來吃午飯的時候,她端了一碗過來,喂陸長安吃。
“讓你跟著一路受苦了。”陸長安滿麵愧疚道。
陸隨搖頭,“不及你養育硯兒時受的苦。”
她帶過行意,知道將孩子從那麼小一點帶到大一些需要付出多大精力。而且謹煙跟她說,硯兒小時候黏他,晚上一定要跟著他睡,所以那時候陸長安早起去衙門總盯著一雙黑眼圈。
陸長安想接過來自己吃,但實在冇力氣。
“還是我來餵你吧。”
陸隨舀起一勺喂陸長安,“小心,燙。”
感覺很多道目光射過來,其中有一道尤其冰冷。
她望過去,見衛清酒正啃著乾糧,一大口一大口的,帶著火氣,不防備她看過去,趕緊塞了一口,結果給噎著了。
“主子,快喝點水。”江遠趕緊遞上水壺。
衛清酒喝水順下去後,冇好氣的將手裡乾糧扔給江遠,“難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