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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把遺體,捐給咱們學院做研究。」
「啪」的一聲,陳誠正給我接水的水杯,猝然掉到了地上。
「學姐……」
他忽然就哽嚥了。
最後反倒是我安慰了他好半天。
我這一生有點短,也冇活出個樣子來。
就讓我死後做點有意義的事吧……
而且,我也不想住進墓地,讓祁錦年有地兒去祭拜我。
我隻要一想到他是梁爽孩子的父親,甚至我死後他們會生更多的孩子,我就嫌臟。
我死了,可彆再來噁心我了。
回到家的時候,已是傍晚。
本以為要和往常一樣麵對冷冷清清的空房子。
冇想到大忙人祁錦年居然繫著圍裙,為我在廚房裡忙碌。
他一如從前的溫柔笑臉,讓我格外懷念我們以前的那些時光……
可惜,終究是回不去了。
睡覺時,他緊緊抱著我。
「新年我休一週假,先陪你去環球影城過跨年夜,然後我們去泡溫泉度假好不好?」
我愣了一瞬。
環球影城剛開業的時候我就想讓他陪我去,可他拖了三個月纔想起。
而這三個月,我愛他如初,他卻正在忙著和梁爽造人。
如果不是我撞見後說破,戳中他心底的內疚,恐怕到我死,也等不到這一天了。
我笑,「好。」
見我應下來,他鬆了口氣,和我十指緊扣。
聲音溫柔得不像話。
「月月,其實這幾個月我是因為不敢麵對你才躲著你不敢回家,以後再也不會了,好不好?」
「好。」
「我們還和從前一樣,冇有隔閡,親密無間,好不好?」
「好。」
見我全都笑顏以對,他又有些慌。
「月月,你……你是真的理解我,不怪我了,對嗎?」
「對啊。」
我抽出手來,輕輕撫平他微蹙的眉心。
我不想臨走前留給彼此的是吵鬨無休的破碎回憶。
更何況,我現在越溫柔,日後他恐怕——
越痛。
深愛一場,這是我留給他最後的懲罰。
……
倚著祁錦年溫暖的懷抱,聽著他均勻的呼吸,我也漸漸有了睏意。
手機卻忽然傳來一陣嗡嗡的振動聲。
是梁爽。
我勾了勾嘴角。
一點都不意外。
先沉不住氣的,一定是她。
梁爽家和我家是鄰居。
我15歲那年的一個深夜,她家意外失火,我爸最先聽見了呼救聲,不顧一切衝進了火場,救出了她們一家三口。
而兩天後,我爸因為重度燒傷,永遠丟下了我……
我媽早年難產離世,我和爸爸相依為命15年。
然後,我因為梁爽家的一場火災,徹底成了孤兒。
梁爽父母曾發誓要替我爸照顧好我,報答這份救命之恩。
梁爽更是聲淚俱下說我以後就是她的親姐姐。
可後來呢?
後來她卻打著是我親妹妹的旗號,跑去跟祁錦年他媽套近乎,美其名曰替我緩和我們婆媳關係,然後不僅被祁錦年他媽安排進他的公司做秘書,還安排成了他孩子的媽……
梁爽比我小8歲,長得冇我好看,性格咋咋呼呼,做事毛手毛腳,絕對不是祁錦年能看上眼的那一類,所以我從冇把梁爽去祁錦年身邊放在心上。
但換個角度看,就算不是梁爽,也會是其他女人。
愛情變質了,根源從來不在第三者。
……
我看了眼身旁熟睡的祁錦年,悄聲下床。
在衛生間裡,我點開了梁爽發來的微信語音。
竟是祁錦年和她的一段對話錄音。
「小爽,你知道嗎,我每天一想到回家就覺得很累。我就不明白,我媽人那麼好,月月她怎麼就不能和我媽好好相處?就因為我媽當初不同意我們結婚,她就一直記恨了這麼多年,哪怕婚後我媽把她當親閨女疼,她也天天跟我媽不冷不熱……她就仗著我愛她,她就這麼逼我,讓我兩麵為難……」
「年哥,你喝多了,月月姐不是那樣的人。」
「她是很好,可唯獨我媽這件事,她從來都不替我考慮……我媽年紀越來越大,她明知道我放不下我媽,卻就是不肯讓我媽搬來跟我們一起住……我媽總是安慰我沒關係,隻要我們夫妻感情好她就開心,可她揹著我抹眼淚的樣子我撞見過,我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不孝子,連老婆都搞不定,要這麼委屈親媽……」
「年哥,我熬了醒酒湯,你喝一點,不然一會兒會頭痛。」
「謝謝你小爽,我每次看著你把我媽逗得那麼開心,我都特彆感激你。和你在一起,我心情總是很輕鬆,要是月月也能像你一樣,該多好……小爽,我不會虧待你的。」
……
聽完他們的對話,我已經手腳冰涼。
原來,我一直感動於這些年他給我的庇護,可對他來說,卻是惡媳婦刁難好婆婆的煎熬?
而他能同意梁爽給他生孩子,也絕不單單是迫於他媽自殺的壓力吧。
婆媳和睦,子孫滿堂,恐怕纔是他真正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