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敏茹站在房間，臉色陰沉。
她怎麼也冇想到，尹初眠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包間門口。
這時，她的貼身丫鬟急切的拿著一瓶酒跑來：“小姐，您準備的酒被換掉了！”
馮敏茹臉色陡然大變。
如果酒冇有問題，那司明野到底怎麼回事？
一夜過去，尹初眠從昏睡中醒來，身邊的溫度早已冷卻。
她撐著身子起來，身下不適的感覺讓她蹙起了眉，昨夜的情景緩緩浮現在腦海中，不自覺臉上就爬上了點點紅暈。
她收拾好自己，悄悄回了自己房間。
左右走了幾圈，難言的心情卻無法紓解。
到了晚飯，尹初眠照例要去陪裴夫人吃飯。
踏入院子，卻看到司明野站在門口，神色淡淡的看著她。
尹初眠冇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司明野，措不及防下幾乎是立馬就生了落荒而逃的心思。
司明野卻不像從前對她視若無睹，反而率先出聲：“過來吃飯。”
司明野說完這話之後轉身就走，尹初眠隻能磨磨蹭蹭的跟上。
進了餐廳，尹初眠在裴夫人身邊落座，司明野就在她對麵坐下。
尹初眠侷促的坐下，偷偷的看了司明野一眼，卻見他神色如常，一個多餘的眼神都冇給她。
尹初眠心裡有些悶，吃到嘴裡的食物也冇了滋味。
裴夫人瞟了兩人幾眼，突然開口：“你們已經是夫妻，從今天起就搬到一起住，早點為裴家開枝散葉。”
尹初眠手上一頓，看著碗裡的飯不作聲，卻也知道，下一刻聽到的必將是司明野的拒絕。
昨夜不過是意外，司明野厭惡她還來不及……
“媽，我知道了。”司明野聲音輕淡，卻答應得乾脆。
尹初眠不可置信的看向司明野，卻隻能看見他淡漠的眉眼。
裴夫人心滿意足的回了佛堂，諾大餐廳隻剩司明野和尹初眠兩人。
好半晌，尹初眠放下碗筷，低低說道：“我就住我那個院子也挺好的。”
司明野挑眉，看著尹初眠頭頂的發旋，說：“馮家兄妹已經回湘城了。”
尹初眠一怔，被他的話帶著就忘了自己想說什麼，下意識就說：“馮小姐的事不用告訴我。”
這句話說出口，她一下紅了耳朵。
司明野也是一怔，隨即若有所思的開口：“你現在是我夫人，這些事情自然得告訴你。”
這話一說，尹初眠整個人都愣住了，耳尖的紅瀰漫到了臉頰。
她結結巴巴的說了句：“我吃完了。”
便站起來幾乎同手同腳的離開了。
司明野看著那幾乎逃跑一般的背影，嘴角不經意勾起。
尹初眠的東西並不多，稍微收拾了一下，便住進了司明野的院子裡。
深夜，尹初眠手腳僵直的躺在司明野身邊，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直到身旁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這才慢慢放鬆下來。
在尹初眠睡過去後，司明野睜開了眼。
他翻了個身，專注的看著尹初眠的睡顏，眼裡透出一絲笑意。
將她身上的被子拉高，他抱住她睡了過去。
時間如白駒過隙。
在戰火紛飛的日子裡，哪怕一天平靜，都十分難得。
十二月初三，敵寇入侵，炮火聲再次響起。
湘城，彈儘糧絕，送來求援信。
所有人一致通過增援決定，唇亡齒寒的道理，冇人不懂。
司明野一錘定音：“傳令下去，大軍整裝，明日出發。”
尹初眠後知後覺的想起，司明野如今是卞城大帥，是要親自上陣的。
尹初眠心下突突的跳了起來，心裡亂成了一團。
她回到後院，在房裡來回踱步，心裡第一次有些害怕。
日頭西移，門外有腳步聲逐漸靠近，司明野一身戎裝而來。
尹初眠看著他，張口便是：“我替你去。”
司明野笑了，他將帥印交給她，目光灼灼：“你在家等我凱旋，等我回來，我便與你把話說明白。”
第十章縱死，不退
司明野取下手套，在尹初眠詫異的目光中，輕輕揉了揉她的頭。
“等我回來。”
司明野走之後，尹初眠撐起了大帥府的一應事物，每天都會去裴夫人那裡用餐。
隻是，這之後尹初眠冇收到過任何司明野的信件。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在想，那人走之前，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誰也冇想到，這一戰會持續如此之久，轉眼間便開了春。
尹初眠冇能等到司明野的凱旋而歸，卻等來了敵軍轟在卞城外的重響。
卞城的平靜，瞬間被撕裂開一個血淋淋的口子。
司明野走時，帶了七萬人，留下不足三萬人鎮守。
誰也冇想到，湘城未破，敵人卻從側麵繞著圈殺了過來。
城內一片兵荒馬亂。
城門口。
“少夫人，哨兵來報，敵軍超過八萬人！”守城的將領彙報道，臉上一片死灰。
尹初眠看著周圍的將領，每個人的眼裡都是絕望。
她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開口：“現在才炸響了一顆，便炸冇了你們的士氣嗎？”
尹初眠起身，環視一週：“我隻知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在我們身後，是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如果我們投降了，他們會怎樣？你的父母，你的妻兒，都會遭受比死還可怕的屈辱。”
尹初眠臉色一肅，聲量加大：“一個城的投降不算什麼，可一個又一個的城投降，投降的就是整個國家！
“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我死後，仍不能打退仇敵，保護山河。”
她一字一句，燃起了將領們眼中寂滅的火光。
尹初眠遙遙望了湘城的方向一眼，深吸一口氣，大聲喊道：我是尹初眠，大帥司明野之妻，將與卞城留守兩萬六千位將士，守住卞城城門，縱死，不退！”
整裝待發的裴家軍，同樣發出了令人心驚的吼聲：“縱死，不退！”
“縱死，不退！”
卞城經曆雨打風吹的城牆，染上了熱忱的鮮血。
所有人都在害怕，那道城門，什麼時候會被從外麵打開。
所有人都在祈禱，尹初眠能勝，裴家軍能勝。
每一刻，都有傷亡。
死守近半月，城門上，尹初眠眼中佈滿血絲。
敵軍綿延不絕，城內卻幾乎冇有了彈藥。
尹初眠望著湘城的方向，心中苦笑：司明野，我應是等不到你了。
事已至此，唯有死戰。
她拿起放在桌上的左輪，轉身走下城牆。
卻見城門處聚集了數不清的人，她一怔。
領頭的那人說：“淩小姐，我等七千三百六十二人，請求以身報國。”
尹初眠沉默了，就算加上這七千人，也是強弩之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