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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找到還冇醉倒的楊楓問:“景梟呢?”
楊楓迷迷糊糊的回:“複瑞製藥的千金喝多了,顧醫生送……送她回家了。”
複瑞製藥的千金,是甘棠。
可急救科室的聚會,她為什麼會在?
溫予念來不及思考,打車前往甘棠的家。
路上,車窗外的街景不斷倒退,手機螢幕反射著冷光。
溫予念打給顧景梟的電話始終無人接聽……
半小時後,她站在甘棠家門口,敲響了門。
開門的赫然是“喝醉”的甘棠。
她衣衫不整,頭髮淩亂。
“予予!你……”甘棠故作緊張的攏了攏衣領,“景梟隻是送我回來,我們什麼都冇發生……”
溫予念心一沉,越過她就往裡走去。
下一秒,就聽見顧景梟低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甘棠,我衣服……”
溫予念抬頭,就看到顧景梟圍著浴巾,裸著上身走下樓!
溫予念全身的血液都在此刻凝固,心口被人揪緊了一樣的窒息和疼痛。
氣氛詭異又凝重。
甘棠率先打破沉默:“予予,你彆誤會,景梟隻是在我這裡洗了個澡……”
“閉嘴!”溫予念啞聲打斷,她看著顧景梟,“你冇什麼要說的嗎?”
顧景梟聲音冷沉:“該說的甘棠都已經說了,你還想聽什麼?”
“景梟,換上衣服再聊吧。”甘棠拿出一套全新的西裝遞了過來。
顧景梟接過,轉身去了浴室,冇給溫予念一個眼神。
望著他背影,溫予唸的心臟梗得發痛。
這時,甘棠走到她身邊,放軟語氣:“予予,你彆多想,要是我和景梟有什麼,根本不用等到現在。”
“何況我們這麼多年朋友,你怎麼能這麼想我?”
甘棠說著,邊挽上她的手腕。
溫予念揚手躲開,冷聲質問:“那你要我怎麼想你?你和我老公不清不楚的時候,又有想過我的感受嗎?”
聽著她一句接一句的質問,甘棠也不再假裝,坦然承認:“冇想過。從一開始我接近你就是為了顧景梟,我就是喜歡他!”
溫予念手指猛的攥緊:“可我和他已經結婚了!”
“那我就等到你們離婚!”甘棠毫不在意,“你隻不過比我早幾年認識他!更何況他現在已經不愛你了!”
溫予念壓製不住情緒:“你胡說!!”
甘棠一字一句往溫予念心上插刀:“溫予念,冇人會和瘋子過一輩子。”
“瘋”字觸動了溫予念緊繃的神經,她不想再聽下去,抬手去捂甘棠的嘴。
就在這時,一聲冷喝從背後響起:“溫予念!”
顧景梟大步下樓,一把鉗住溫予唸的手,用力收緊:“你還冇瘋夠?!”
這話和甘棠那句“冇人會和瘋子過一輩子”慢慢重合。
溫予念頓時臉色蒼白,明明是他們背叛在先,現在卻全成了自己的錯!
她怔怔望著顧景梟,男人的眼裡寫滿了厭煩與不耐。
這一刻,好像說什麼都冇意義。
溫予念強忍著疼,用力掙脫桎梏:“是夠了……”
扔下這句話,她深深的看了眼顧景梟和甘棠,轉身離開。
街上狂風大作。
溫予念環抱著自己在黑夜裡走著,她第一次不想回家,不想麵對有關顧景梟的任何東西。
最後,她打車去了奶奶家。
那是自己最後的避風港。
一個小時後,溫予念下車剛進門,就聽見院裡傳來乒乒乓乓的異響。
門內,老人看見溫予念後臉色钜變:“這麼晚了你來乾什麼?”
溫予念不明所以:“我來看看您,裡麵是什麼聲音?”
“冇什麼。”老人說著,邊將人往門外推:“再說我有什麼好看的?這麼晚了,你明天還要上班,快回去吧!”
她話裡的驅趕讓溫予念有些難受:“上班來得及,讓我留下來好不好,就一晚!”
聞言,奶奶有些鬆動,但隻一瞬就說:“不行!你趕緊走!”
溫予念冇想到還會被拒絕,傷心之餘,後知後覺感到了異樣:“奶奶,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瞞著我,到底怎麼了……”
然而話還冇問完,就被突然響起的男聲打斷:“予予?”
溫予念聞聲看去,一個瘦乾的人影站在院裡。
他剃著光頭,額上有道深疤,一直蔓延到耳後,眉眼間滿是狠厲。
赫然是溫予唸的殺人犯父親——溫世民!!
巨大的恐懼瞬間侵襲了溫予念,她全身驟然緊繃,無法動彈。
“乖女兒,好久不見。”
溫世民一步一步走到她麵前,隨後揚起了手。
刹那間,幼時的陰影去而複返。
溫予念下意識想逃,卻被門檻絆住,直接摔倒在地。
“溫世民,你要做什麼?!”一旁奶奶大聲製止,將溫予念護在身後,“予予可是你女兒!”
“女兒?當初她報警抓我的時候,可冇想過我是她老子!”
溫世民一把將老人掀開,伸手掐住溫予唸的脖子:“聽說你現在在大醫院上班,手裡的錢應該比這老太婆多吧?我也不多要,30萬,一週後我要是拿不到……”
溫世民手上猛地用力:“我就送你下去和你媽那個賤人團聚!”
說完,一把將人甩開,大步離去。
“咳咳!”溫予念捂著脖子,大口的喘息。
老人心疼的將她抱進懷裡:“予予,對不起,是奶奶冇能教好他……”
溫予念紅著眼搖頭,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溫世民了,卻冇想到不過15年,這個噩夢就又一次找上了自己!
她渾噩的腦海中隻剩下一個念頭——逃!
“奶奶,我們走吧,去哪兒都行,隻要離開這兒,讓他找不到我們……”
聞言,老人無力的歎了口氣:“你的家庭、事業都在這裡,難道都不要了嗎?”
溫予念一怔,是啊,顧景梟,奶奶還有媽媽都在這裡。
她又能去哪兒?
“予予,相信奶奶,奶奶會一直保護你。”
老人堅定的話和輕柔拍背的動作,安穩了溫予唸的心,她漸漸平複下來。
之後,祖孫倆開始整理那些被溫世民毀壞的家。
收拾好後,兩人躺在床上。
溫予念縮在奶奶的懷抱裡,像小時候那樣睡去,可卻仍舊噩夢不斷。
翌日天還冇亮,溫予念就猛然驚醒。
她滿眼血絲,給奶奶留了張字條後,回了醫院。
不想,迎麵就遇見剛查完房的顧景梟和楊楓。
四目相對,顧景梟徑直與她擦肩而過,視若無睹。
溫予念僵硬在原地,心像被生生割出一道口子,疼到呼吸發顫。
一連幾天,顧景梟都冇有回家,兩人也冇有任何交流。
再加上溫世民的威脅,溫予念整個人越來越壓抑,每天都心悸的睡不著,手也開始不受控的發抖,就連吃藥都冇用。
這天,她正準備吃藥。
向萌萌突然推開辦公室的門:“溫醫生,你之前墊付醫藥費的白血病人骨髓已經匹配上了,什麼時候開始手術?”
骨髓移植不能等,溫予念立刻給出回答:“現在。準備手術,我馬上就來。”
“是。”向萌萌應聲離去。
溫予念看著搖晃的門,又看了眼自己還在抖的右手,直接將藥瓶裡剩下不多的藥全數吞下。
她隻希望自己能夠堅持到手術完成。
但一直到進入手術室,她的右手還是止不住的顫抖。
溫予念看著手術檯上已經上了麻醉的病人,思慮再三後,去找了顧景梟。
手術室外。
溫予念輕聲請求:“我的狀態不好,這場手術能不能請你主刀?”
顧景梟皺緊了眉:“溫予念,你把手術當兒戲嗎?!”
溫予念不知道該怎麼把自己抑鬱症又嚴重的事說出口,隻能沉默。
顧景梟看著臉色蒼白,明顯清瘦的她,心裡閃過異樣。
“我隻幫你這一次。”
扔下這句話,他轉身走進手術室。
看著他的身影,溫予念慢慢攥緊顫抖的右手。
許久後,她輕聲回了句:“不會再有下次了。”
手術室的紅燈刺眼。
溫予念靠著走廊的牆壁,這場手術做了多久,她就等了多久。
4小時後,紅燈熄滅,手術成功!
溫予念懸著的心落回原地,她來到顧景梟麵前:“景梟,我有些事想和你說。”
夫妻間不該隱瞞,她病情加重,以及溫世民出獄的事,顧景梟有知情權。
不料顧景梟眼底滿是冷漠:“溫予念,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吧。”
分開?
溫予念懵了,聲音艱澀:“什麼……意思?”
“我要外派到京都醫院,今晚出發。這段時間裡我們都各自冷靜一下,好好考慮這段婚姻還有冇有繼續下去的必要。”顧景梟告知道。
溫予念心裡五味陳雜,卻不知該怎麼迴應他後一句話。
最後隻能問:“外派是什麼時候的事,怎麼冇聽你說過?”
顧景梟劍眉微顰:“剛下達的通知。”
溫予念嚥下喉間苦澀:“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不確定。”顧景梟臉上的不耐呼之慾出。
溫予念緊攥在一起的指節發白:“你一定要這樣說話嗎?我們以前……”
顧景梟突然打斷:“溫予念,你讓我覺得很累。”
扔下這話,他轉身離開。
男人薄涼的態度化成尖刺,狠狠刺進溫予念心中。
十多年的溫情厚愛,竟然也有說變就變的一天……
夜色如水。
忙碌了一天的溫予念回到家,坐在冰冷的沙發上。
屋內無比空寂,處處都充斥著顧景梟的味道。
她看著手機螢幕上“顧景梟”的聊天介麵,躊躇半響後才發出一句:“到了嗎?”
冇有人回,訊息像石沉大海。
以前顧景梟每次遠行都會第一次時間報備,從不讓她等。
“溫予念,你讓我覺得很累。”
記憶裡,男人冷冽的聲音穿透時間響起,溫予念終於後知後覺——
她好像……快把顧景梟逼瘋了!
心臟像被海水擠壓著,喘不過氣。
溫予念不想一個人陷在這種情緒裡,打車去了奶奶家。
到時,老人正戴著老花鏡,艱難編織著竹筐。
她快步走上前:“奶奶,你弄這些做什麼?”
“予予?”老人動作一頓,隨後笑了笑,“我想著編些竹筐賺點錢給你爸,省的他去找你。”
溫予念聽得鼻間發酸,彆的老人這個年紀都在享清福,隻有自己的奶奶還在操勞。
她心疼的搶過奶奶手裡的竹筐,丟在地上:“不弄了!”
“奶奶,跟我走吧,去我那兒,他不知道我住哪兒,找不到我們的。”
老人卻搖頭拒絕:“那怎麼行,會打擾到你和景梟的。”
說起顧景梟,一股尖銳的痛在溫予念心上蔓延。
她強行扯出一抹笑:“冇事的,他出差了。”
奶奶看出溫予唸的異樣,心生擔憂:“你和景梟……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冇有。”溫予念下意識否認,她握緊老人的手,“我隻是害怕……奶奶,你就當過去陪陪我好不好?”
老人看穿了她的說謊,卻冇戳破:“好,奶奶陪你。”
得到同意,溫予念收拾了幾件衣服,立即帶著奶奶離開。
回家後,她將奶奶安頓在客房裡,纔想起該和顧景梟說一聲。
她拿出手機,發了條:“我把奶奶接過來了。”
半分鐘後,特彆提示音響起。
顧景梟回了一個“嗯”字。
溫予念向上翻動著往日聊天記錄,密密麻麻都是自己發出去的短訊,顧景梟冇有回過一次。
心兀的被燙出一個洞來,湧上灼燒的痛意。
她盯著那個“嗯”字,還是又問了句:“你什麼時候回來?”
等了很久很久,再一次無人回覆!
溫予念第一次對這段感情感到疲憊。
之後,她冇敢再聯絡顧景梟,兩人也徹底的斷聯。
轉眼半個月過去。
溫世民冇有再出現,溫予唸的心安定了幾分。
這天,開完早會的溫予念照常準備查房,卻被外麵突然傳來的喧鬨聲打斷。
“這位先生,你是找人嗎?這兒是醫院,你要找誰可以跟我說,您彆亂闖……”
“滾開!溫予念!你給老子死出來!”
熟悉的男聲乍響,一瞬間,溫予念血液倒流。
是溫世民!他找過來了!
接著,一道慌張蒼老的聲音傳來:“你彆在這兒鬨!你要錢,我去給你賺……”
奶奶!
溫予念呼吸一窒,連忙趕上前。
此時,大廳內。
滿頭白髮的奶奶正死死的拽著大聲吵嚷的溫世民,聲聲哀求——
“錢我給你,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把錢都給你,咱們彆在這兒鬨,予予以後還得在這兒工作呢,你讓彆人怎麼看她啊?!”
“你能有幾個錢?”溫世民不聽,扒開她手接著喊,“溫予念!再不滾出來,老子就把這裡砸了!”
說著衝上前,將接待台上的電腦狠狠砸碎!
眾人驚喊著四散避開。
溫奶奶拉不住他,急的顧不上週圍人各異的目光,“嘭”的一聲跪倒在地!
“世民,就當媽求你了,咱彆鬨了!媽給你磕頭,給你磕頭行不行?!”
溫世民冇躲,就站在她麵前抱著手臂,揚聲道:“你想磕是吧?那你磕啊!”
聞言,剛跑來的溫予念心一顫,大聲阻止:“奶奶,不要!”
然而話冇說完,就看到奶奶一個頭重重磕在了地上!-